医学史上曾有一个经典案例:一瓶“可口可乐”的生活毁了健康的身体。
20世纪初,南太平洋岛国瑙鲁与世隔绝,岛上人祖祖辈辈靠以农业和渔业为生,过着原始但富有活力的生活。
后来,英国人来到这里,发现岛上遍地都是珍贵的矿产:一层厚厚的石化了的鸟粪。伴随着外来殖民者的开发与磷酸盐的开采,瑙鲁一夜暴富。
西方人不仅给瑙鲁带来了财富,还带来了垃圾食品——可乐、炸鸡、汉堡包。
很快,岛上大胖子随处可见,以至于经常有肥胖的瑙鲁人乘飞机旅行时,一个人要占两个座位。
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瑙鲁成为世界上糖尿病最流行的国家——有一半人都有糖尿病。
糖尿病成了当地人非意外事故死亡的主要原因,瑙鲁人也因此成为世界上寿命最短的有钱人——平均寿命只有50岁。
瑙鲁人的这种高热量饮食与缺乏运动的生活方式,被医学家们称为“可口可乐化的生活”。
生活方式的快速转化,竟然成为一个“塞翁得马”式的灾难。
1960年代,美国遗传学家尼尔首次提出“节俭基因”学说。
他认为,人类祖先曾长期生活在食物匮乏中,生产力低下与人口过度繁殖导致饥荒频发。
因此,那些具有“节俭”适应性的能力、可以最大限度地将食物转化为脂肪储存在体内的人,才能更容易生存下来。
因此,这些具有节俭基因的人,原本是自然进化的胜出者,但是在稳定富足的现代社会,却因为更容易囤积脂肪而患上糖尿病。
节俭基因可以用来解释瑙鲁的现象:
贫穷而又勤劳的岛民祖先把节俭基因一代代传给瑙鲁人,当外来的西方生活方式被带进岛上的时候,瑙鲁人身体里的这种基因一时无法适应突然降临的富足生活,而欧洲人则由于早已习惯了现代生活方式,节俭基因在他们体内已经逐步消失了,所以同样的生活环境并没有给他们带来更多的糖尿病。
对于中国人,这一情况正在发生!与瑙鲁人相比,中国只是被置放在一个更大的社会环境和时间跨度下。
一部名为《舌尖上的中国》的电视片火起来,正是由于它契合了中国二三十年来社会生活的急速改变,体现在它从一个吃饭需要粮票的国家膨胀为一个饕餮大国的进程。
不仅各种含糖饮料、西式快餐食品、加工食品大量涌入中国,而且食用油、糖类、肉类都变得廉价可得,精米、白面广泛地取代了粗粮。
比如,在针对上海女性进行的一项食用精白米与糖尿病危险性的研究中发现,每天使用50克糙米代替精白米,可使糖尿病发病危险性下降16%,这是由于糙米仅经过最基本的加工,引发的胰岛素反应较少。
曾经有一篇研究遭遇中国大饥荒的婴幼儿成年糖尿病风险增加的论文。
通过2002年中国国家营养和健康横断面调查,找到了1954-1964年出生的农村受试者7874人,结果发现,遭遇过1959-1961年三年中国大饥荒的胎儿与儿童,成年后患高血糖症与糖尿病的风险增加,其中,又以后来营养过剩者更甚。
如果这种说法成立的话,中国人容易患糖尿病的说法就不是无稽之谈。
综上,富足的生活来得太匆匆,而饥馑的记忆还留在身体里。一种慢性疾病的蔓延,是生活方式与遗传素质交互作用的结果,也是几十年社会生活的巨大变迁,留给我们的身体留下的印痕。